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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标系统“休克”近四个月，让数万小微企业等得很辛苦。 何籽/图
辛茂锦拿不到商标注册申请受理通知书，就不能开网店，进而，无法网上销售。这一困境与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以下简称国家商标局）商标注册管理自动化系统出现故障有关。
国家商标局2014年10月9日给南方周末记者书面回复中说，“由于系统升级中出现较大技术故障，导致商标审查工作停滞近四个月，8月初才基本恢复。”
按照以往惯例，提交申请后一个月即可拿到商标申请受理通知书，而该通知书是开淘宝、天猫网店的必要条件，因此，四个月等不到通知书的数万申请者或蒙受损失。
国家商标局正试图亡羊补牢，已采取提高审签工作量、增加人力等多种措施加班加点，“为达到新商标法规定的9个月审限要求，从今年8月到明年1月底共6个月的时间，国家商标局必须完成176.6万件注册申请的审查，相当于去年全年审查量（142.5万）的123.9%，每月需完成29.4万件，是去年月任务量的2.5倍。”国家商标局在回函中称。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等吧！等吧！”
辛茂锦在抱怨国家商标局时偶爆粗口。
让他生气的是，他们公司今年5月通过北京一家商标代理机构先后向国家商标局递交了一份新商标申请和一份商标转让申请，“都过了半年，我还没有拿到商标注册申请受理通知书，按照惯例，不出意外，交材料1个月就可以拿到受理通知书。”
如此反常的商标申请受理流程，让辛茂锦错过了一次次商机。根据天猫和京东商城的入驻标准，开设网上店铺的必需材料是商标注册申请受理通知书。“干着急也没有用，通过代理机构问商标局，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等吧。”辛茂锦说。
2014年5月1日，最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以下简称“新商标法”）明确规定，商标局初步审查时限为9个月。也就是说必须在9个月内对是否审查通过商标注册申请作出回复。而过去数年里，商标审查这个周期一度因处理量大延长至36个月，2013年的平均水平也要10个月。
繁重的工作量之下，国家商标局开始自5月4日启用新的网上申请系统，并规定该系统自5月4日起无需邮寄纸质件，而旧网上申请系统则过渡至9月16日停止使用。
让多位商标注册申请人意外的是，从5月初开始，就没有再收到商标注册申请受理的消息。有小微企业人士因此在国家商标局网站留言，“2014年5.1之后注册商标有没有商标受理书了？”
据国家商标局相关统计，2013 年，全国共受理商标注册申请188.15万件，2014年第一季度商标注册申请件数为426372件。有商标代理机构人士以此推算，若按照平常申请量，从5月到9月共5个月内至少有70万件申请因网络故障无法及时拿到受理通知书，至少数万小微企业或因此蒙受损失。他们中不乏像辛茂锦这样的创业型小企业主。
江西遂川县的刘明也是这七十万分之一。
刘和一家做代工的工厂合作创立了一个儿童玩具品牌，他负责商标注册任务。2014年6月初递交商标注册申请后就一直没有拿到受理通知书，进而造成他们两单合计70万元人民币的欧洲订单，因没有商标无法通过欧洲海关。
以商标代理为生的代理机构也因此两头受气：一方面委托他们办理申请的客户不断打电话质询为何迟迟拿不到受理通知书，另一面他们联系国家商标局却迟迟得不到任何明确的答复。
北京一家知名商标代理机构负责人程之敬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最近几个月商标局没有发驳回通知、答辩通知，进而影响到公司商标复审业务、答辩业务。据统计，公司5-8月份新申请量较1-4月份申请量少近两成，同时，也积压有六百多件无法拿到受理通知书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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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商标年增长率。 （何籽/图）
“暂时性积压”
突如其来的网络技术故障，令本就滞后的商标受理工作，雪上加霜。
“商标作为商誉的承载者，在市场经济环境下，经济越是活跃，商标越重要，商标申请量的增加跟这些年经济的迅速发展相关。另外，人们的知识产权意识逐渐增强，有的人可能没有开始真正做生意，就想着先注册一个商标。”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教授王迁受访时说。
据相关统计，2008年起，国家商标局受理商标注册申请量的年增长率都在15%以上，2011年受理申请量更是同比增长32.14%，其申请量已连续12年位居世界第一。2009-2013年五年商标申请量超过了前28年商标申请量的总和。
商标注册申请量迅猛增长对国家商标局是一种考验。1978年国家恢复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后，内设商标局，1998年政府机构改革核定商标局编制定额为285人，当年商标年申请量为15.77万件，到2013年申请量已是15年前的12倍，可商标局人员编制依然是285人。
在编制以外，1993年成立的商标注册的辅助机构—通达商标服务中心现有256名工作人员。2008年为解决商标审查积压问题，该中心招聘了300名商标审查辅助人员。也就是说，这841个人负责全国商标注册与管理。
由于商标注册年申请量大大超过商标年审查能力，国家商标局对上述现实毫不讳言，该局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商标申请量逐年大幅增长，而商标局人员编制始终没有增加，致使商标注册年申请量大大超过商标年审查能力。2000年开始形成商标注册申请积压，到2007年底积压已达182万。直到2008年，国家工商总局要求商标局“三年解决积压，五年达到国际水平”，其中就包括加强自动化建设。
被赋予提高效率期待的商标注册与管理自动化三期系统由国家工商总局立项，原定于2014年5月1日新商标法施行之日上线，6月中旬完成系统切换。然而，系统升级中出现较大技术故障。
国家商标局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截至8月初，商标注册申请待审件已达216.5万件，平均审查周期约为13个月，形成了“暂时性积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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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商标注册量前十大省。 （何籽/图）
“流程变了”
苦等三个月，直到8月11日，国家商标局网站发布公告：“自今年4月中旬起，商标注册和管理自动化系统进行全面升级，由于升级过程中出现严重技术故障”，导致商标局各项工作无法进行。公告发出时，部分业务如商标注册审查刚刚恢复，但商标注册申请受理依然不能正常开展。
国家商标局并不认为系统故障是导致商标注册申请受理通知书发放延迟的最主要原因，“新商标法实施条例对商标注册申请受理审查流程作出了调整，将形式审查调整到发放受理通知书之前，受理通知书的发放时间相比以前会有所延长。”这个解释则是9月26日才出现在商标局网站上。
虽然国家商标局并未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具体是何故障，但称“商标注册与管理自动化系统升级过程中出现技术障碍，也对部分受理通知书的发放产生了一定影响”。
因无法开天猫网店，创业者李慧不得已先开了淘宝店。出于商标知识产权保护的考虑，她还不能在淘宝店上打出自己的商标，但面对“这是什么牌子，是不是山寨”的询问，李慧无语作答。“商标局是国家行政机关，我们能投诉他们什么？”和李慧一样，辛茂锦颇感无奈。
2014年9月24日，天猫客服告诉南方周末记者，鉴于近期商标注册申请受理停摆情况，天猫已放松专营店的申请资质，只要商家提供满6个月的注册申请证明就可以开专营店。
“不像发达国家商标申请量已经很稳定，我们还处于一个快速增长的阶段，工作压力很大。”国家工商总局宣传中心有关人士说。
目前，商标注册申请受理工作正在逐步恢复中。“截至9月26日，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完成商标审查56.6万件，工作效率提升达九成。”国家商标局称。
程之敬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公司已收到4月底5月初提交的申请受理通知书。
而李慧的公司股东们已作出决定，如果11月前再不拿到商标注册申请受理书，就不再追加投资，到时，公司只有倒闭。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辛茂锦、刘明、程之敬为化名）
